“油电同权”为何难产？

——车市热点问答（第282期）

网通社汽车研究院院长 何仑

去年6月，广汽集团董事长曾庆洪率先喊出“油电同权”，呼吁油车和电车在补贴、税费、限购、限行和政府采购等方方面面享有同等权利，进行公平竞争，引发了业界的极大关注，“油电同权”的呼声四起。11月，工信部装备工业一司副司长郭守刚公开表示，要在大力发展新能源汽车的同时，同步推动内燃机技术发展。这进一步刺激了不少人对“油电同权”的期待。接下来是今年1月8日，发展改革委、财政部发布《关于2025年加力扩围实施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政策的通知》，提出将部分“国四”排放标准的油车纳入报废更新补贴范围，但补贴标准依然是单台电车2万元，油车则为1.5万元‌，还是贱民待遇。“油电同权”为何如此难产？

问：不少人认为，电车市场份额超过50%，就应开始推进“油电同权”，但根据乘联会的统计，去年7月份以来，电车的市场份额已经超过了50%，可有关部门却没有采取任何具体措施来推进“油电同权”。您怎么看？

答：你要是细看一下乘联会的数据就会发现，电车的渗透率（市场份额）在去年8月达到53.7%的峰值，之后就逐月缓降，到了12月份就跌破了50%，只有49.4%了。

问题是，在没有推出任何“油电同权”措施的情况下，电车的渗透率就开始跌跌不休了，如果推出这类措施，电车会跌成啥样，会不会崩盘？如果崩盘，有关部门承受得起吗？你做的局，结果搞破产了，会不会被问责？

这样看，有关部门没有出台“油电同权”措施，也就不难理解了。

问：去年年中您曾说过，“油电同权”年初就该逐步推行了（参见《谁在反对价格战？》）。此外，您还有一篇文章，标题就是《避免换道翻车，“油电同权”应开始倒计时？》。现在看，“油电同权”似乎遥遥无期，您是不是已经改变了看法？

答：我当时的判断是，靠政策支撑起来却又亏损严重的电车已经膨胀过快，会成为世界汽车史上最大的巨婴，所以要在它的渗透率接近50%的时候，就开始“油电同权”，提前减速，为的是尽可能减轻它因为自身巨大的惯性和势能，而对市场、消费者和产业造成更大伤害。

但我低估了巨婴成长的速度，没想到它这么快就膨胀到头了，极盛而衰了，几乎用不着取消给它的各种特权、停止输血，就有崩盘的危险了。

问：您认为，电车面临崩盘风险的主要原因是什么？

答：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自燃、智障、失控、刹车失灵、黑屏、断轴、生锈、拒赔、拒保等等，这些安全、质量和售后服务问题越来越多，多到信息壁垒和舆论管控的漏缝流出量过大，已经捂不住了，连国内电车自燃率低于油车这一说法的始作俑者、那位中科院院士面对各种质疑和抨击，也缩头闭嘴了，使消费者对电车的信心已开始摇摇欲坠。

 我在去年5月就写过一篇文章，题为《安全和质量，刺破电车泡沫的关键一针？》。此外，还写了《“高阶智驾”，车主成倒贴的小白鼠？》、《电车的自燃与自残》、《中国汽车进入“某”时代？》、《车圈第一大歪风邪气：要速度，不要命》、《车圈第二大歪风邪气：要颜值，不要底裤》、《车圈第三大歪风邪气：遥遥领先，主要靠蒙》等等，主要都是讲电车的质量、安全、可靠性、耐久性问题，而导致这些问题出现的直接原因就是电车膨胀过快，企业、行业和社会的体系能力跟不上，问题得不到及时解决，造成发展严重失衡、畸形，成了危险的巨婴。

而有关部门与资本联手给电车这个新生儿注入了过量激素和血液——过度补贴和特权，是导致巨婴出现的背后原因。

所以，我们不难看出电车巨婴成长过程中一个相对完整的逻辑链：过度补贴+特权→畸形成长→问题丛生→用户流失→轰然倒下。现在似乎到了用户流失这一环。

问：都这样了，有关部门还会不会搞“油电同权”？

答：有关部门的确很作难：搞“油电同权”，巨婴倒地不说，还要砸毁一大片，代价巨大，问责、追责不可避免；不搞“油电同权”，让巨婴硬撑着，这两年因为无底线价格战而愈加偷工减料、粗制滥造的电车越来越多，问题必将大面积爆发，到头来巨婴还是要倒下，代价会更大，更加不可收拾，问责、追责还是不可避免，被自己一手培育起来的巨婴反噬，只是时间被推迟了一些。

问：那您认为要不要尽快“油电同权”？

答：为了电车，我已经多次引用了卡夫卡的那句名言：无论规则多么离奇荒谬不合逻辑，大多数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遵守。因为遵守它，事后才会付出代价；不遵守它，立刻就会付出代价。

我想引申一下：既然早晚都会付出代价，而且晚付的代价会更大，有关部门输再多的血也是白搭，不如趁早了结，重新立规矩、洗牌。

相关的话题我在《三重利好，燃油车重整山河?》、《不要让电车长成巨婴！》、《北京车展，同质化内卷到底有多可怕？》等文章中都有阐述。

但在“油电同权”上到底该怎样，决定权在有关部门手里，当初也是他们搞出来的，而官场有它自身的逻辑和游戏规则。